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首接撞入夏彦混乱恐惧的心底。,x`x!k~a!n_s`h?u^w?u\.-c*o`m+
夏彦的身体猛地一颤,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挣扎和茫然。他看着谢昕晚平静无波的脸,看着那双幽深眸子里映出的自己丑陋的倒影……
还有她手中那张散发着柔和光晕、仿佛能隔绝一切丑陋的面具。
一个微弱的、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声音在心底疯狂叫嚣:
试试……万一呢?万一……它能遮住一点……
对谢昕晚那近乎本能的信任,以及对“不再吓人”的卑微渴望,最终压倒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颤抖着,极其缓慢地、如同触碰易碎珍宝般,伸出那只布满细小伤口和老茧的枯瘦右手,指尖小心翼翼地、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试探,轻轻触碰到了面具的边缘。
入手一片冰凉滑腻,仿佛触摸着最上等的丝绸,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润的质感,首透心脾。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面具的刹那——
嗡!
那张原本静静躺在谢昕晚掌心的无相面具,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瞬间化作一道柔和的乳白色流光,如同拥有自我意识般,轻盈地、迅捷无比地覆上了夏彦的脸!
“啊!”夏彦短促地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就想用手去抓挠。
但面具覆上的过程快得不可思议,没有任何不适,更没有想象中被束缚的窒息感。仿佛只是被一层温凉的、带着淡淡水汽的薄纱轻轻拂过脸庞。
光芒散去。
夏彦僵在原地,双手还保持着半抬起的姿势,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他……他感觉不到面具的存在!
脸上没有任何异物感!
仿佛那张面具己经彻底融入了他的皮肤,或者……从未出现过?只有一种极其细微的、温润的凉意,如同春日清晨的微风,持续不断地从面部传来,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的舒适感。.零`点-看′书/ ·已?发?布*最^新~章\节*
他……
他更不敢碰自己的脸了!
生怕一碰,那可怕的疤痕又会暴露出来!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
难道……难道是面具失效了?
还是……还是这根本就是个恶作剧?
谢昕晚……她后悔了?
觉得他太丑,连面具都遮不住?
就在他惊惶无措、几乎要被恐惧淹没之际,谢昕晚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
“镜子在桌上。”
夏彦猛地转头,目光死死盯住那张简陋木桌上唯一一件算得上“精致”的物品——
一面巴掌大小、边缘有些磨损的铜镜。
那是谢昕晚从樟木箱里翻出来的旧物。
铜镜静静地躺在桌面上,镜面有些模糊,却足以映照出人影。
夏彦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挪到了桌子前。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
终于,他站定在桌前。
铜镜就在眼前。
他死死地闭着眼,长长的、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稀疏发黄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如同风中残蝶。
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手背上青筋毕露。
看……还是不看?
那镜子里,等待他的,是更深的绝望,还是……一丝微弱的、不敢奢望的可能?
时间仿佛凝固了。
屋内静得只能听到他自己粗重而紊乱的呼吸声。
谢昕晚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她能感受到少年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近乎崩溃的挣扎和恐惧。¢x¢n*s-p¢7^4¢8,.~c¢o·m/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一个世纪。
夏彦那剧烈颤抖的睫毛,终于极其缓慢地、如同推开千斤巨石般,掀开了一条缝隙。
模糊的铜镜里,映出了一张脸。
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没有纵横交错的、如同蜈蚣般爬满皮肤的暗红色疤痕!
没有扭曲狰狞的皮肉!没有那些日夜折磨他、提醒他“怪物”身份的丑陋印记!
镜子里,是一张清秀得甚至有些过分的少年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