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三日,谢府正厅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低气压。!萝·拉+小¨说? ?免.费_阅_读?
谢渊端坐主位,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木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像是为某个他期待中的血腥结局倒计时。
他面上沉静,眼底深处却蛰伏着一丝近乎残忍的期待。
“父亲,”谢轩耐不住性子,压低声音,带着焦躁,
“凤藻宫那边……怎的还没动静?碾死谢昕晚和夏彦,对皇后娘娘来说,不该是易如反掌?”
谢渊眼皮微抬,声音带着掌控全局的笃定:“雷霆之怒,落下前总需蓄势。皇后行事,自有章法。待尘埃落定,许元罡安稳,长公主纵有疑心,死无对证又能如何?谢家根基深厚,稳如泰山。”
他呷了口温热的雨前龙井,袅袅茶香似乎也浸润了那份阴暗的期许。
谢昕晚宫宴上的锋芒毕露,初时令他心惊,此刻反倒成了借刀杀人的绝佳契机。
他甚至在盘算,如何借此事向皇后再表“忠心”。
这份沾血的宁静,被一阵略显急促却并非慌乱的脚步声打破。
“老爷,‘永丰号’赵掌柜求见。” 大管家谢福躬身禀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让他进来。”谢渊眉头微蹙。¨天?禧_小~说/网\ *无+错-内\容.赵大年是他用了几十年的老人,沉稳持重,若非紧要,不会此时登门。
赵大年稳步走入,脸上不见往日的圆滑笑意,反而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疏离。他拱手行礼,语气平静无波:“东家,属下有要事禀告。”
“讲。”谢渊放下茶盏。
“属下刚收到‘锦云记’钱大掌柜的信函。”赵大年从袖中取出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双手呈上,
“锦云记言道,因江南桑蚕收成不及预期,生丝成本陡增,下一季供给‘永丰’的生丝,无法再按原契约价履行。望我号能按新的市价结算,否则……只能遗憾终止合作。”
他顿了顿,补充道,
“新价,比旧契约价……高出五成。”
“什么?!”谢轩失声叫道,霍然起身,“高出五成?钱广源疯了不成?契约是死的吗?他想毁约?”
谢渊脸色沉了下来,接过信函,目光锐利地扫过纸上冠冕堂皇的理由和那个刺目的数字。一股邪火在胸中升腾,但他强行按捺,声音冷硬:
“赵掌柜,你亲自去一趟锦云记,告诉钱广源,契约就是契约!他若敢坐地起价,我谢家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另,速去寻其他货源,稳住织坊和染坊!”
“是,东家。¨k`e/n`k′a*n*s+h·u′.¢c¢o^m/”赵大年应声,脸上却无多少把握之色,躬身退下。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坏消息接踵而至,虽无刀光剑影,却如同无形的铁索,一圈圈缠上谢府的脖颈。
“济世堂”的管事匆匆来报:
“老爷!‘万草堂’的掌柜递话过来,言及关外药材因雪灾运输艰难,成本大增,我们订的那批川贝、野山参,若按原价,他们实在亏本太多,恳请我们按新价结算……新价,涨了西成。”
“百味楼”的管事脸色难看:
“东家,‘西海珍行’刚派人传信,说今年海路不太平,顶级海味来货稀少,价格飞涨,之前定的那批鲍参翅肚,得加价三成半,否则下月供货……恐怕难以为继。”
“锦绣阁”的绣娘领班忧心忡忡:
“老爷,供应顶级苏绣丝线的‘金缕坊’周东家派人来说,最好的湖州丝线原料短缺,工费也涨了,给我们的价……要上调西成,且要先付五成定金才肯开工。”
“通汇车马行”的负责人也来了:“老爷,给咱们供车轴铁件和上好皮料的‘百炼坊’和‘顺昌皮行’……都派人递了新价单,铁件涨三成,皮料涨两成半,态度……很强硬。”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核心只有一个:涨价!大幅度的、不讲情面的涨价!而且态度出奇的一致——要么接受新价,要么断供。没有哭嚎,没有意外事故,只有冰冷的商业抉择和赤裸裸的成本压力。
正厅的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谢渊的脸色从铁青转为阴沉,他放在扶手上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这些供货商,平日里称兄道弟,逢年过节孝敬不断,怎么一夜之间,全都换了副面孔?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却抓不住那根明确的线。
“父亲!这绝不是巧合!”谢轩咬牙切齿,“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是……谢昕晚那个贱人使了什么手段?”
“谢昕晚?”谢渊眼中寒光一闪,随即又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