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为旋律注入
了庄严和神圣。乐声的源头开始集中,马恩聆听着,目光追寻而去,他以为会是在阶梯上,广田
小姐将会在那里,踩着红毯,在漫天洒落的花瓣中,一步步走来。
但是,乐声、歌声和笑声的源头没有在楼梯处停下来,陡然间升起,一直来到他的头顶上方
马恩下意识抬起头,仰望上空,那里的天花板已经消失了。他能够看到熟悉的二楼,三楼,
交错的楼梯在不停转移,数不清的楼层环绕着中空,-直向上望,也看不见尽头在哪里。那些声音就从那看不到尽头的中空处落下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从一个点变成了一个模糊
的轮廓,又变成了清晰可见的身影。
从天而降的女性舒展着四肢,宽大洁白的袖子就如同她的翅膀,她就像是一只洁白的蝴蝶,
一朵随风飘动的白云,轻巧得仿佛没有重量。那是日岛民俗婚礼的服饰,-种名为“白无垢’的
装扮,在她从天而降的时候,外袍的衬罩依旧拢着她的脸,让马恩看不见她的容貌,只能依稀看
到猩红的嘴唇
弯成了弧度,似乎在笑,唇瓣饱满湿润,似乎能挤出水来。
她的一身都是白色的,纯净得没有任何杂质,只有猩红的嘴唇,点缀着醒目的色彩。这是一
个从天而降的美好身段,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婚约之人,宏大神圣的旋律在衬托这段婚姻的神圣,
可马恩只觉得那是一一个极为恐怖的东西,正向着自己压来一他的脊椎似乎 都要被压断了,他无
法呼吸,他感到恐惧,他无法确定,藏在“白无垢” 后边的,那个丰满姣好的人形,究竞是自己
未来的妻子,还是某种不可名状的东西。
马恩的膝盖无法支撑,他不得不跪下来,他的四肢就好似灌满了铅,沉重得做不出任何动作。这种几乎要淹没他的,难以言喻的存在感和压迫感,让他再次回忆起了面对结缘神时的感觉:
几乎一模一样。
他为了逃脱结缘神的压制而启动了自主单机模式,却在自主单机模式的噩梦里,似乎再一-次
看到了结缘神。
广田小姐肯定是和结缘神有关联的,在去年的结缘神事件里,这个结论就已经很清晰了。广
田小姐平日里也有不少奇怪的举动和想法,马恩也早就注意到了,但是,面对广田小姐会如同面
对结缘神一样沉重,这是他完全无法想象的。
在这个婚礼的梦境里,曾经没有太过在意,曾经难以想象的东西,变得比梦本身更加真实。
真实而巨大的力量,似乎撑爆了这场大梦,让朦胧的梦变成了恐怖的现实。
马恩的视线变得模糊,他看到那落下的身影,数不清的楼层似乎在围绕自己和那个身影旋转。他晕眩,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他听到的旋律本应该是宏大、神圣、庄严而美好的,却渐
渐变得紊乱,杂音如鱼群蜂拥而至,扭曲了音调和拍子,最终变成了一团令人心肌梗塞的混响。
在那个飘忽而下的白无垢的人形身后,他依稀看到了-个无法描述的,不知道多巨大的轮廓
, 他似乎听到了那个轮廓发出的声音。轻柔的歌声,空灵的笑声,在宏大而杂乱的混响中,也变
成了浑糊的呢喃。
撒呀、苏嘎、喀拉一-
这是一场蒙昧的交响,这是一场荒诞的仪式。在不可名状的神明的注视下,在自我的噩梦中
,开始了他与她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