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连块肉都买不起,夜里睡着睡着就饿醒了,饿了就哭,哭累了继续睡,唉,折腾人啊。”
车间里的老工人有九成都来自东北,绝大多数经历了那段席卷全国的下岗潮,工作了一辈子的厂子说倒闭就倒闭,说卖掉就卖掉,分流、下岗,买断工龄、自谋生路,受到冲击最大的,就是他们这些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普通工人,从九十年代到新世纪,他们见证了国家经济转型的阵痛,与世界接轨,进入市场经济的检验,从国家计划到市场调节,从一直由上级安排到,为了适应市场主动求新求变的全过程,等到国家经济逐渐好转,他们也从风华正茂变成了垂垂老人,那些相同又不同的故事,从这些老工人的嘴里说出来,比什么样的文字都要来得生动。
张建亚偷眼看了看总理,发现他听得很仔细,心里不由得忐忑不安,毕竟这段历史有些敏感,也有其特殊性,并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的,政府和普通工人的角度不一样。
工人们纷纷倾倒苦水,总理没有拿笔记,因为他有着超强的记忆力,等到会见结束,张红旗依依不舍地拉着他的手,说了最后一句。
“我们老了,能回到解放前,亲眼看到新华夏的诞生,重新参加国家的建设,死了也值,但是总理呀,别再让后来的人走一遍老路,再受一遍二茬苦。”
车子回到省委大楼,总理却迟迟没有下车,张建亚不敢催促,静静地陪坐一旁,过了良久,听到总理开口。
“张主任,我在法国的时候,一直在思考,华夏未来的工人应该是个什么样子,来到海南,参观了海马工业园等一些企业,我认为我找到了梦想中的工厂,工人在窗明几净的车间里劳动,没有烟尘,没有噪声,没有无良的监工,每天准点上下班,严格执行八小时工作制,收入丰厚,生活幸福,这就是我们为之牺牲奋斗的目标。”
他转过头,目光炯炯。
“你认为,这只是一个革命者美好的想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