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
王奎在中午的时候醒了过来,除了胸口有点瘀青,没什么大碍,只是说做梦听见满耳朵的铜铃声,像是有人在耳边说“还没完”。我没告诉他,在他昏迷的时候,我看见老头的尸体化作了白草,草叶间的铃铛滚落到暗门后,被从铜棺下伸出的手轻轻握住了。
我们没回镇上,首接往县城走。路过龙王沟口的石碑时,发现“龙王在此”西个字被人凿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三个新刻的字:“子明墓”,刻痕里还残留着红色的颜料,像是用血写的。
搭车的时候,司机说最近总有人在龙王沟附近转悠,穿着黑色的衣服,背着大包,像是考古队的,但夜里总听见他们在山里敲铃铛。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断铃,它不知何时变得冰凉,铃身的云雷纹里渗出细小的水珠,像是在出汗。
汽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时,我借着后视镜看见王奎正偷偷摩挲胸口的瘀青。那片青紫色己经泛出淡淡的黑,像被墨汁洇过的宣纸,和护林员尸体上的红痕隐隐呼应。断铃在帆布包里发烫,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云雷纹在跳动,像有只小虫在里面钻。
“师傅,停一下。”我突然拍了拍驾驶座,公路拐角处的崖壁上挂着串红布,在风里飘得像条血舌头——那是山里人标记危险的记号,底下隐约能看见条被荒草掩盖的小路,路口堆着三块青石板,摆成个三角形,正是老头说的“铃眼”阵。
司机骂骂咧咧地踩了刹车:“这鬼地方哪有村子?上个月有个考古队的车就是在这儿翻的,连人带车滚进沟里,尸首都没捞全。”
我没接话,拽着王奎往小路走。红布下面的石板缝里塞着半截青铜铃,铃口卡着根白草,草叶上的露珠在阳光下泛着蓝幽幽的光,和铃王箭头上的毒光一模一样。王奎突然“嘶”了一声,指着石板侧面——那里刻着个模糊的“明”字,被人用刀划得乱七八糟。
“是那些黑衣人干的。”王奎的声音发紧,他在县文物局打过杂,见过省里来的考古队,“他们根本不是正经考古的,我看见过他们夜里往山上运洛阳铲,还带着黑驴蹄子。”
小路尽头的密林里藏着个废弃的工棚,塑料布棚顶烂了个大洞,雨水在泥地上积出的水洼里,漂着几枚和耳室里一样的弹壳。墙角堆着十几个木箱,有两个己经被撬开,里面装的不是考古工具,而是缠着红绳的青铜铃,和子明侯墓里的样式不同,铃身上刻的是扭曲的人脸,眼眶处留着两个小孔,正对着工棚中央的木桌。
木桌上摆着个奇怪的阵仗:七只青铜铃按北斗七星的位置排列,铃口都朝着桌心的凹槽,槽里积着黑红色的黏液,边缘散落着些白色的碎骨,像是被敲碎的指节。王奎突然踢到个东西,是本牛皮笔记本,封面上印着个铃铛形状的徽记,翻开第一页,照片上的人穿着黑色冲锋衣,举着只完整的人脸铃,背景是子明侯墓的铜棺。
“是他们炸了主墓室。”我指着其中一页的草图,上面画着铜棺底部的黑洞,旁边标着“通往下层”,“他们知道下面还有东西。”
笔记本里夹着张地图,用红笔圈出龙王沟深处的一处瀑布,标注着“水眼”。最奇怪的是最后一页,贴着片干枯的白草,草叶上用朱砂写着“铃母”两个字,旁边画着个女人的轮廓,怀里抱着只巨大的铃铛。
断铃突然在包里剧烈震动,棚外的密林里传来树叶摩擦的沙沙声,不是风刮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低矮的灌木丛里穿行,速度极快,带着细碎的铜铃声。我拽着王奎躲到木箱后面,只见三个黑衣人从树林里钻出来,为首的是个刀疤脸,手里提着只铁笼,笼里关着只野狗,狗腿上缠着白草,正发出痛苦的呜咽。
“祭品准备好了?”刀疤脸的声音像砂纸磨石头,他摘下腰间的人脸铃,晃了晃,笼里的野狗突然抽搐起来,眼睛翻白,嘴角流出白沫,“铃母饿了三天,得用活物喂它才能开口。”
另一个瘦高个掏出洛阳铲:“按地图说的,瀑布后面就是入口,不过那地方的石头滑得很,得搭架子才能下去。”
第三个矮胖子往火堆里添了些枯枝,火苗舔着架在上面的铁锅,锅里煮着些黑乎乎的东西,散发出腥甜的气味,像是熬了很久的骨汤:“昨天那老头的血没喂饱铃母,今天得多放些血。”
我心里一沉,老头果然是被他们杀的。王奎攥着工兵铲的手在发抖,指节泛白,我按住他的肩膀,示意别冲动——刀疤脸腰间除了铃铛,还别着把短铳,黑沉沉的枪口闪着冷光。
黑衣人开始往瀑布方向走,瘦高个临走时踢翻了木桌,北斗阵的青铜铃滚了一地,其中一只正好滚到我们藏身的木箱边,铃口对着的方向,露出块松动的地板,板缝里渗着暗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