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坠落,砸在他背上——那是我在焚铃窟没看清的画面。
“碑林是‘记铃碑’。”婆婆摸着小铃上的龙纹,“子明氏每代人都要把铃经的一段刻在碑上,藏在祖地的‘忆铃洞’里,王奎是想复原铃经。”
越靠近龙王沟,山林里的铜铃声越密集。之前废弃的工棚被人重新修整过,火堆还燃着,锅里的骨汤冒着热气,旁边扔着件带血的黑衬衫,领口别着个铃铛徽章,被刀划得乱七八糟。
“是铃眼的人。”我捡起衬衫,袖口绣着个“武”字,“武铃守的人内讧了。”
工棚角落的木箱里堆着十几只小铃,都用红绳捆着,铃口塞着棉花。解开一只,里面飞出缕黑烟,在空中凝成个黑衣人形象,举着枪往忆铃洞的方向跑,胸口突然炸开个血洞,是被人从背后打的冷枪。
“文铃守干的。”婆婆用镇母铃驱散黑烟,“他们想独吞铃经,己经开始自相残杀了。”
忆铃洞藏在龙王沟最深处的瀑布后面,洞口的岩石被炸药炸开过,新翻的泥土里混着弹头和碎铃片。走进洞时,小铃突然剧烈震动,木盒里的龙纹拼成完整的龙形,红光在洞壁上投射出幅地图,标注着碑林的位置,就在洞底的水潭中央。
水潭里漂浮着十几具尸体,有穿黑衬衫的铃眼成员,也有几个穿着蓝布衫的瓦窑村人,显然是被牵连进来的。潭中央的石台上,王奎正背对着我们,手里拿着半截石碑,碑上的文字正在发光,与他胸口的伤口产生共鸣,血珠顺着碑文的笔画流动,像是在补全残缺的字迹。
“王奎!”我喊了一声,他猛地回头,眼睛里布满血丝,瞳孔里游动着细小的金虫,“你在干什么?”
“补铃经。”他的声音里混着金虫的嘶鸣,石碑上的文字突然飞起,钻进木盒里的小铃,“铃精吃了太多记忆,只有用我的血才能把剩下的拼起来……”
话音未落,洞顶突然落下无数碎石,文铃守带着十几个黑衣人从阴影里钻出来,手里举着缠满白草的步枪:“抓住他!铃经补全的瞬间,就是通天铃重生的时候!”
王奎突然将石碑扔进潭里,水花溅起的瞬间,所有小铃同时飞出木盒,在空中组成个巨大的铃铛虚影,正是通天铃的样子。金虫从他眼睛里钻出来,朝着虚影飞去,每只虫都拖着缕记忆黑烟,像是在给虚影填色。
“拦住它们!”文铃守开枪射击,子弹穿过虚影,打在潭里的尸体上,溅起的血珠被虚影吸走,铃身的红光越来越亮,“不能让通天铃重生!”
我举着猎枪掩护王奎往洞外退,婆婆用镇母铃抵挡飞来的子弹,红光与弹头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王奎的伤口越来越深,血顺着指缝滴在地上,长出细小的白草,草叶间的小铃自动排列成阵,挡住追来的黑衣人。
“忆铃洞要塌了!”婆婆指着洞顶的裂缝,碎石像下雨似的往下掉,“金虫在吞噬洞底的龙气,撑不了多久了!”
通天铃的虚影突然发出一声巨响,震得耳膜生疼。金虫们停止飞行,纷纷钻进虚影的铃口,铃身的龙纹开始蠕动,像是活了过来。潭里的尸体突然首立起来,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往虚影飞去,化作龙纹上的鳞片,发出幽幽的绿光。
“快走!”王奎推了我一把,自己却转身朝着虚影跑去,“我爹的魂还在铃里,我得带他出来!”
他的身体刚接触到虚影,就被龙纹缠住,像被无数条小蛇捆住。文铃守趁机扑过去,想抓住王奎的脚,却被突然弹出的龙尾扫中,整个人飞出去撞在洞壁上,吐出的血溅在石碑上,碑文突然亮起,射出道金光,将虚影劈成两半。
“不!”文铃守发出绝望的嘶吼,虚影的碎片像流星似的往洞外飞,每片碎片里都裹着只金虫,“我的通天铃!”
忆铃洞的坍塌越来越剧烈,水潭里的尸体开始腐烂,流出黑色的黏液,顺着裂缝往地下渗。我拽着王奎往洞口跑,他的胳膊上缠着龙纹状的血痕,正在慢慢变成青灰色,显然被金虫的气息感染了。
跑出瀑布时,天边己经泛起鱼肚白。虚影的碎片散落在山林里,每落地一处就燃起绿色的火焰,金虫在火里挣扎,发出凄厉的嘶鸣,最终化作只只小铃,嵌在泥土里,铃身刻着新的龙纹。
王奎突然按住我的肩膀,指缝里渗出的血在我手背上画了个铃铛图案:“铃经补全了……藏在……藏在子明侯的剑里……”
他的眼睛突然翻白,身体软软地倒下去。我摸他的脉搏,己经没了跳动,只有胸口的伤口还在微微起伏,里面钻出只金虫,背壳上的铃舌闪着红光,正是之前钻进他眼睛里的那只。
金虫没有逃跑,只是趴在王奎的胸口,铃舌轻轻晃动,发出微弱的响声,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