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己是闯王令能感应的边界。
“我先过去探路。”吴忧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身边的苗人,“你们护着百姓,等我信号。”
阿吉想跟上来,却被他按住肩膀:“这里需要你。”他拍了拍阿吉腰间的弩箭,“记住,别相信任何人,除了带‘闯’字标记的。”
踩着吊桥的木板,咯吱声像老人的咳嗽。吴忧握紧弯刀,每一步都踩在木板接缝处——那里相对结实。风从峡谷底灌上来,带着水汽的腥气,吹得铁链晃悠,桥身像条不安分的蛇。
快到对岸时,峭壁上的黑影突然动了。不是清兵的铠甲反光,而是苗人的麻布包头,还有腰间晃动的牛角佩。吴忧松了口气,正要呼喊,却见为首的苗人举起手,不是打招呼,而是拉弓的姿势!
“不好!”吴忧猛地矮身,一支羽箭擦着头皮飞过,钉在身后的木板上,箭尾还缠着块白布——那是清兵的记号!
他转身就往回跑,身后的弓弦声接连响起。木板被箭射得木屑飞溅,有几支甚至穿透了木板,擦着他的脚踝飞过。跑到桥中央时,铁链突然剧烈晃动,原来对岸的人正砍断吊桥的绳索!
“快砍断这边的铁链!”吴忧对着桥另一头大喊。
阿吉反应极快,挥刀砍向固定铁链的木桩。可铁链太粗,一刀下去只留下道白痕。吴忧看着对岸越来越近的苗人,突然想起怀里的火折子——那是从巡抚府带出来的,还裹着桐油布。
他掏出火折子,咬开布团,火星“噌”地燃起。风助火势,很快就舔上了朽坏的木板。对岸的苗人见状,骂骂咧咧地往后退,显然怕火。吴忧趁机冲回桥头,刚跳上岸,身后的吊桥就“哗啦”一声塌了,火星裹着浓烟坠向峡谷底。
“是假苗人!”阿吉的脸色铁青,“他们穿了咱们的衣服!”
吴忧没说话,只是盯着峡谷对岸。那些假苗人正往峭壁上爬,动作僵硬,显然不是常年在山里讨生活的。他突然想起巡抚府里那个太监,尖细的嗓音像毒蛇吐信——能让苗人服帖的,除了苗王,就只有懂蛊术的人。
“走山路。”吴忧转身看向队伍后的密林,“绕开断云渡,从‘一线天’穿过去。”
“那地方更险!”一个年长的百姓喊道,“石头会掉下来,还有瘴气!”
“总比被蛊虫啃噬强。”吴忧摸出那半块闯王令,令牌边缘的锯齿在晨光里闪着冷光,“不想死的,跟我走。”
队伍里一阵骚动,最终还是跟着他钻进了密林。阿吉带着几个精壮汉子断后,不时回头张望,弩箭始终搭在弦上。吴忧走在最前面,用弯刀劈开挡路的荆棘,手臂上的伤口被扯得生疼——那是在巡抚府被火枪弹片划的,还没来得及好好包扎。
一线天比想象中更窄,最窄处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两侧的石壁首上首下,长满了湿漉漉的青苔,头顶的天空被挤成条细线,阳光漏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小心脚下。”吴忧提醒道,他看见前面的石板上有几处新鲜的划痕,像是某种爬行动物留下的。
话音刚落,头顶突然传来“簌簌”声。他抬头一看,只见几块磨盘大的石头正往下滚,带着呼啸的风声!
“快躲!”吴忧大喊着扑向旁边的凹洞,怀里的闯王令突然发烫,烫得他差点扔掉。紧接着,那些滚石像是撞到了无形的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悬在半空微微晃动。
“是闯王令!”阿吉惊呼,“令牌护住你了!”
吴忧这才发现,令牌上的纹路正发出淡淡的红光,在他周围形成个无形的屏障。他举起令牌往前跑,悬着的滚石纷纷避开,像是被什么东西推开似的。百姓们见状,赶紧跟在他身后,借着令牌的庇护穿过了最险的路段。
走出一线天时,每个人都松了口气。山脚下有片溪流,大家纷纷涌过去喝水,孩子们脱了鞋在浅滩上嬉闹,暂时忘了身后的追兵。吴忧坐在一块青石上,让阿吉帮他重新包扎伤口,布条浸了溪水,缠在胳膊上凉丝丝的。
“你看那是什么?”一个孩子突然指着溪流上游,那里漂来些白色的东西,像极了撕碎的棉絮。
吴忧心里一紧,那不是棉絮,是“尸蛾”——苗人用来追踪的蛊虫,闻到生人的气息就会聚集。他刚想让大家远离溪流,就见那些尸蛾突然调转方向,朝着密林深处飞去,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
“是夜枭的尸体。”阿吉的声音发颤,“他们把尸体埋在林子里,用尸油引蛊虫。”
吴忧握紧了弯刀,他仿佛能看到夜枭那张被剥了半边皮的脸,在黑暗里对着他狞笑。这个死了的汉奸,竟还在用阴毒的法子追猎他们。
“天黑前必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