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她会低头，仔仔细细地审视自己身上那些尚未完全褪去的伤痕。本文搜：肯阅读 kenyuedu.com 免费阅读

脖颈上铁钩留下的疤痕己经结痂，呈现出一种难看的、如同陈旧血污般的暗红色。

手腕上被粗暴捆绑留下的淤青也渐渐淡去，变成一片模糊的黄绿色印记。

还有那些隐藏在破旧衣物下，细细密密的、像是被某种带着锯齿的工具反复刮过的痕迹。

依旧清晰地提醒着她不久之前的遭遇。

她的眼神里没有痛苦，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审视。

仿佛在观察一件与自己毫无关联的、破损的物品。

有一次陈墨回来，恰巧看到她对着一小块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碎裂镜子残片。

笨拙地试图梳理自己那蓬乱干枯、如同荒草般的灰色长发。

发丝纠缠打结，严重缺乏营养。

她的手指艰难地穿行其中，眉头微微皱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镜片模糊地映出的那张脸，苍白消瘦得惊人，眼窝深陷，带着浓重的病态憔悴。

唯独那双灰色的眼睛，在深处，还残存着一丝未被彻底磨灭的、属于过去的傲慢与凌厉。

察觉到陈墨的进入，她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

随即将那块小小的镜片，不动声色地塞回了散发着霉味的枕头底下。

“这里的灰尘，”

她转过头，语气平淡，像是在随意闲聊，掩饰刚才的举动。

“比下水道最深处的淤泥还要厚。”

陈墨没接话，将几个装满浑浊清水的粗陋水囊，放在桌上。

发出沉闷的声响。

程厌拿起一个，拧开，小口地喝着。

水带着一股浓郁的铁锈味，冰冷地滑过喉咙，带来一丝轻微的刺痛感。

她喝得很慢，也很珍惜，仿佛在品尝什么失传己久的琼浆玉液。

傍晚时分。

当外面巨大蕨类植物的光线变得有些黯淡，染上一层诡异的紫色时。

房间里那股如同实质般紧绷的氛围，才会稍稍松懈那么一点点。

可能是因为这变化，预示着一天即将结束。

也可能是因为持续的疲惫，让两个内心都充满戒备的人，都放松了些许紧绷的神经。

陈墨坐在窗边的木椅上。

他的指间，正把玩着一个极其精致小巧的匕首。

窗外，脉城的夜幕总是迫不及待地降临，如同巨大的黑色怪兽，吞噬掉最后一丝微光。

街道上，本就稀疏的人影变得更加寥落。

只有几个佝偻得如同虾米的身影，还在远处幽暗的巷口，借着微弱的光线翻检着成堆的垃圾，试图找出一点点有价值的东西。

那是这座城市里最底层的拾荒者。

在夜晚彻底来临之前，做着徒劳而绝望的最后挣扎。

陈墨手中的匕首很是奇特。

尺寸迷你，与其说是武器，更像是一件精美的文玩或某种特殊的信物。

它的材质并非常见的金属或骨骼。

反而像是用某种极其坚韧的、不知名的植物纤维，经过极为精巧繁复的手法编织而成。

表面泛着一层淡淡的、温润如玉的光泽。

这是白止寄来的。

一个突兀的，没有任何预兆的包裹，就像凭空出现一样，被放在了他暂住的这个破旧酒馆房间的门口。

上面没有任何寄件人的信息，只有他的名字。

他从未向白止透露过自己身在脉城的具体位置。

甚至没有提过这家酒馆。

那个总是喜欢在他面前，带着恰到好处的自卑和脆弱，说着“我很没用”、“什么也帮不上您”的女孩。

似乎只要事情与他陈墨相关，她就总能展现出令人惊讶，甚至有些不安的能量。

总是有那么多的办法。

那么多的渠道。

而且行事风格还格外的隐秘，如同潜伏在暗影中的蛛网，悄无声息地蔓延。

这份隐秘，甚至连他都未能察觉到任何明显的痕迹。

是安插了无处不在的眼线，监视着脉城的每一个角落？

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某种他至今未能发现的、极其隐蔽的追踪印记或道具？

陈墨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匕首那奇异而冰凉的纹路。

这些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却没有停留太久。

这不重要。

至少，他目前并不在乎。

他有时候也会短暂地思考，自己对白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