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完《新京条约》后,恩里克王子在新京的最后几天,是在一种混杂着震撼、羡慕的情绪中度过的。?2`8_l\u`._n`e′t¢
朱高煦亲自陪同他,像一个主人在展示自己最得意的产业,参观这座拔地而起的都城。新京城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与欧洲城市截然不同的气味。不是木柴燃烧的清香,而是一种更刺鼻的煤烟味。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冒出的,是更浓密的、灰黑色的烟尘。恩里克对此感到不解,朱高煦指着远处连绵的山脉轮廓,解释得言简意赅。“山里有挖不完的黑石,可以烧火。而每一棵好木头,都应该用在船的龙骨上,或者房子的梁柱上。”一句话,让恩里克再次感受到了这位东方君主深入骨髓的实用主义和长远规划。在葡萄牙,甚至整个欧洲,最好的树林正在被贵族们为了修建奢华城堡和取暖而飞速消耗,而这个人,已经开始为未来几十上百年的舰队和城市储备资源。随后,他们来到了城郊的农业研究院。这里没有高墙,只有一片片被沟渠划分得整整齐齐的实验田。田里,小麦、豆类、南瓜等作物长势喜人。研究院的负责人,一个皮肤黝黑、双手满是老茧的中年汉子,恭敬地从一片特殊的田里捧来一个东西。那东西恩里克从未见过,像一根粗壮的短棍,外面包着层层绿色的外皮。负责人剥开外皮,露出了里面黄色的颗粒。“这是我们从土著的田里发现的,我们叫它‘玉米’。”朱高煦接过一个,掰开,递给恩里克。恩里克看到,那上面的颗粒长得稀稀拉拉,远没有小麦那样密集饱满,中间的轴心却又粗又硬,看起来出产率极低。“种子之间空隙太大,产量不高。”朱高煦毫不避讳地指出了它的缺点,“所以现在只是少量试种,摸索习性。我们的主粮,还得靠从旧大陆带来的小麦和水稻。”恩里克接过那个原始的玉米棒子,仔细端详着。他点了点头,认同朱高煦的看法:“确实,看起来有些华而不实。杆子很粗,种子却太少了。”朱高煦却笑了笑,吩咐人将几个玉米棒子拿去伙房。“尝尝味道再说。”很快,蒸熟的玉米被端了上来,热气腾腾。朱高煦拿起一根,毫不顾忌形象地啃了一口。一股奇特的、带着丝丝甜味的软糯清香,瞬间在他口中弥漫开来。恩里克学着他的样子咬了一口,眼睛微微一亮。“味道不错。”他咀嚼着,给出了中肯的评价,“可以作为粮食的补充。它对生长环境的要求高吗?”研究院的负责人立刻躬身回答:“回禀殿下,回禀王子。据我们这几年的试种,这玉米极易成活,不怎么挑地,也不太耗水。比小麦好伺候多了。”恩里克的心里又是一动。几天后,满载着新大陆见闻和一纸将改变国运的条约,恩里克的船队起航了。朱高煦赠送的礼物不多,几箱产自新大陆的瓷器和少量丝绸,但每一件都象征着未来的贸易与财富。站在码头上,看着卡拉维尔帆船的白帆消失在河口尽头,朱高煦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恩里克王子走后,新京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朱高煦的书房里,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书房内,没有旁人,只有朱高煦和从君士坦丁堡带来的希腊教士,米哈伊尔。米哈伊尔是个虔诚的东正教徒,年约四十,胡须修剪得一丝不苟,眼神中透着学者的严谨和信徒的坚定。他跟随朱高煦远渡重洋,是相信这位东方君主能成为正教的庇护者,将主的荣光洒遍这片未知的土地。他已经做好了翻译圣经、建立教区、培养第一批本土神父的准备。然而,朱高煦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他如遭雷击。“米哈伊尔,我打算在大秦推行正教信仰。但我们需要做一些……本土化的调整。”“本土化?”米哈伊尔咀嚼着这个词,感到一丝不安。“对。”朱高煦开门见山,没有丝毫绕弯子的意思,“首先,是称谓。我不喜欢‘教士’、‘牧首’这些词,太生硬。我打算参考大唐景教的先例,将神职人员称为‘僧人’,教堂,就叫‘东正教寺庙’。至于你,作为大秦正教的最高领袖,你的职位是‘首席僧侣’。”“什么?!”米哈伊尔猛地站了起来,胡子都在颤抖。“殿下!这是亵渎!我们是侍奉基督的教士,不是东方的异教僧侣!我们的教堂是上主的殿堂,是神圣的‘厄克里西亚’,怎么能和那些供奉偶像的寺庙混为一谈!”他的希腊口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格外明显,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愤怒。朱高煦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米哈伊尔,坐下。”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米哈伊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