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大斌和红梅在丈母娘家吃饱喝足，又坐着说了会儿闲嗑。!q_i_x′i^a.o-s!h~u\o`..c,o￠m+

天早黑透了，林场的夜一片墨黑，远处只有几点灯火亮着，西下静得只剩虫鸣。

风吹过院子，带着白日残留的热气和草木味。

姥姥麻利地收拾碗筷，端回屋内。

张小芳摸黑“哧啦”一声划亮火柴，点亮了嘎斯灯。

昏黄的光晕摇曳着，她提起灯往后院小菜园走。

“妈，别忙活了。”红梅站起身想拦。

“几步路的事儿！”张小芳头也不回，脚步利索。

不一会儿，她手里攥着一大把小葱，掐了一大捧水灵的香菜，还摘了七八根顶着嫩黄花的胖黄瓜回来。

她利落地抽出几张旧报纸，“哗啦”一抖，把菜卷好捆结实。

“红梅，拿着！”张小芳不由分说地把报纸卷塞进红梅手里，“刚摘的，就这几个最大！回去搁水缸里湃一宿，明早蘸酱吃。”

她抹了把手上的泥，又转向撒大斌，“大斌啊，不够吃就来拿！要不让红棉这丫头片子给你们送！”

红棉拍着吃得溜圆的小肚子，正慢吞吞擦桌子，一听送菜，眼珠子立刻亮了：“妈！我去送我姐我姐夫！”说着就蹦过来抢那包菜。.墈!书~屋¨ ,更.歆\嶵?全^

“啪！”张小芳一巴掌拍开她的手，笑骂，“你个馋猫崽子！送啥送？黑灯瞎火的，道儿上绊个跟头咋整？你姐你姐夫今儿累散架了，就想早点回去歇着！你跟着去，还不是想蹭人家那录音机听，惦记冰箱里的好东西？消停在家待着！明儿天亮了再过去！”

红棉撅着嘴，小脸皱成一团，小声嘟囔：“不去就不去呗……黑就黑呗，我又不怕……我就是想溜达溜达……”

撒大斌笑了笑，顺手接过那包带着泥土和青草气息的菜：“妈，那我们回了。你也早点歇着。”

“哎，慢点走，看着道儿！红梅，灯拿着！”张小芳把嘎斯灯塞给红梅，送到院门口，看着那点昏黄的光晕摇摇晃晃，融进外面浓黑的夜色。

红梅一只手挽着撒大斌的胳膊，一手提着嘎斯灯。

豆大的火苗在玻璃罩里跳跃，只照亮脚前一小片坑洼的土路和路边湿漉漉的草叶。

撒大斌手紧紧拎着那只用厚油纸包好的熊掌。

西下虫鸣蛙鼓，夜风吹来，凉丝丝的。

“当家的，后怕不？”红梅的声音很轻，贴着他耳朵问。

白天那头熊扑过来的景象，现在一想，她心口还发紧。~精?武,小¨税+网. \已·发¨布\最?芯~蟑/結¨

“怕个啥。”撒大斌从鼻腔里“嗯”了一声，胳膊紧了紧，把媳妇儿往身边带了带，话糙理不糙，“倒是你，最后一枪崩了它脑袋，手没震麻？”

“麻了，现在还有点儿抖。”红梅老实承认，随即又补了句，“可当时也顾不上了，我眼瞅着那熊掌就要拍你身上了！我不开枪，咱俩今天就得有一个回不来！”

撒大斌没说话，只是把她的胳膊挽得更紧了。

脚下的路硌着鞋底，深一脚浅一脚。

“回家赶紧把熊掌冻上。”撒大斌岔开话题，“这玩意儿放不住。多亏买了冰箱。搁以前，这种好东西在夏天得了手，就得连夜拾掇，当天吃，不然第二天就臭了！”

“可不咋的，”红梅心有余悸地应和，“那会儿买冰箱，我还嫌你败家，现在看，这一千六百多块外汇券，光这一只能存住的熊掌，就值回来了！”

推开自家屋门。

撒大斌摸索着按下墙壁开关，跳泡忽闪好几下后，灯管终于“噗”地亮了，雪白的光晕驱散了屋子的黑暗。

他径首走向冰箱，把油纸包好的熊掌塞进冷冻室最里面。

“啪嗒”一声关紧门，他才算舒了口气，肩膀也松了下来。

插门闩，脱鞋上炕。

红梅抖开薄被。

撒大斌关灯，“噗”一声响，屋里一片墨黑。

“死鬼！这会又不累了！”红梅嗓门压低带笑。

“嘿嘿嘿……不累！”

炕沿木条被压得“吱呀”一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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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林场的空气带着露水凉气。

撒大斌套上件洗白的汗衫，踩着胶鞋去场部点卯。

他心里明镜似的，猎熊这事儿算翻篇了。

眼下最要紧的是他这个“防火员”的位子。

钱国强走了，新上任的郑明华主任是场子里的一把手，当初可是拍着胸脯保证过，他这个专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