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嘟囔了一句：

“哼，城里人……牛气啥！”

等了约莫小半个钟头，腿都蹲得有点麻了。

一辆吉普车卷着尘土，“嘎吱”一声在大门口停下。

副驾驶门打开，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利索地跳下车。他穿着笔挺的的确良白短袖衬衫，深色裤子，腋下夹着个人造革黑皮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撒大斌眼睛一亮，猛地站起身。

“李哥！”

李铭也看见了他，脸上立刻堆满笑，快步走过来，老远就伸出手。

“大斌！你小子真准时！我这刚下火车，都没回家就奔厂子来了！”

他目光转向赵红梅。

撒大斌忙介绍：

“我媳妇，赵红梅。”

李铭冲赵红梅点点头。

“弟妹好！辛苦了辛苦了！”

李铭冲赵红梅笑着点点头，随即转向门口那俩保卫科人员，语气熟稔又带着点不容置疑：

“小张，登记过了吧？我约的客人，咱们原料科的供应商，来送重要药材的。”

他说着，走到登记窗口，拿起笔在刚才撒大斌登记那页下面“唰唰”签上自己的大名——李铭。

刚才还板着脸的黑脸汉子和年轻保卫员，脸上瞬间挤出笑容，连声说：

“登记了登记了，李科长您客人啊，快请进快请进！”

客气地让开了小铁门。

李铭一摆手：

“走，跟我进去。”

领着撒大斌和赵红梅，大步走进了厂区大门。

一进厂区，那股混合着药粉、酒精和蒸汽的味道更冲了。

厂区道路倒是宽敞，铺着柏油，扫得干干净净。

路两边的红砖厂房墙上，刷着醒目的白漆标语：“大干西化，为国制药！”、“质量就是生命，责任重于泰山！”

穿着统一蓝色工装、戴着白线手套的工人，推着装满原料或半成品的小铁车，在厂房之间的水泥路上匆匆穿梭，没人闲聊。

李铭一边走，一边侧过头，声音在噪音里拔高了些，带着点得意：

“大斌，看见没？咱厂子就这规矩！效益好，产品紧俏，门卫也牛气！”

他话锋一转，压低声音，带着热切：

“厂子效益再好，也得有好药材打底！不瞒你说，自从电话里听你说那胆的个头，我这两天是真没睡踏实！生怕你小子半道把宝贝卖给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