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大斌咧嘴一笑,拍了拍胸前的帆布包:
“李哥,您把心放肚子里!说好了给您留着,一口唾沫一颗钉!我这人,就认实在朋友!”
“哈哈!对!对脾气!”
李铭哈哈笑着,指着路边一座高大的、窗户蒙着厚厚灰尘的厂房:
“瞧见没?那是咱们的制剂三车间!你带来的宝贝疙瘩,最后就得进那儿,变成出口赚外汇的《熊胆明目粉》!金贵着呢!”
赵红梅旁听着,似懂非懂地胡乱点着头,眼睛却好奇地瞟着车间门口。,小-税-宅+ ~首¨发_
几个女工穿着同样蓝色的工装,脸上没什么表情,手上的活计却麻利得很。
说话间,到了一栋三层红砖办公楼。
楼里走廊挺宽,水磨石地面拖得锃亮。
两边是一扇扇挂着木牌子的办公室门。
李铭推开一扇挂着“原料科”牌子的门。
“进来坐,地方小,凑合一下。”
办公室不大,靠墙摆着两张对放的深黄色木头办公桌。
桌上堆满了文件、表格和一把掉了漆的木头算盘,旁边还放着几个大玻璃罐子,里面泡着些认不出的树根草根。
李铭指了指靠墙的一张硬木长条沙发:
“坐。”
他自己则根本没坐下,搓着手,眼睛像钩子一样,紧紧盯住撒大斌放在膝盖上的帆布包,那份急切藏不住:
“东西……快!拿出来,让我开开眼!等得我心都痒痒了!”
撒大斌把帆布包放到办公桌上,拿出布袋,再一层层解开包裹的油纸和破布。*0-0?小~税!网~ ¢更¨薪_嶵`全^
终于,那块墨绿近黑、饱满得如同一个巨大心脏的熊胆,完完整整地露了出来!
“嚯——”
李铭的眼珠子快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他倒吸一口凉气,那声音像是拉破了的风箱。
他立刻拉开抽屉,翻出一副崭新的白线手套戴上。
两只手像捧着婴儿一样,小心翼翼地托起熊胆,走到窗户的亮光下。
“我的天爷……”
他凑近了,仔细端详:
“这成色……乌黑里透着光,油润饱满,胆囊壁厚实,青紫色的血管网跟活的一样……”
“还有这分量!”
他用手掂了掂,脸上的惊愕变成了狂喜。
“大斌,你这回是捅了熊王吧!这个头,这品相,我干了快二十年原料采购,头一回见!绝对是特等品里的尖子货!”
他把熊胆像放传国玉玺一样,轻轻放回桌面的白纸上,生怕碰坏了一星半点。
他搓着手,在小小的办公室里来回踱了两步,才猛地停下,脸上的兴奋被一种郑重取代。.幻?想~姬` ¨已+发·布_罪.薪`蟑¢结,
“大斌,”李铭的语气严肃起来,“这东西太好了,我一个人说了不算数,得走下规矩。”
他抓起桌上的内部电话,依次拨动转盘上的三个数字,122。
“喂,检验科吗?我是李铭,带天平和标准砝码过来,给我验个顶级的货!”
没两分钟,门被敲响。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年轻技术员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木托盘,上面放着一架黄铜天平、一盒砝码、镊子和记录本。
“李科长,仪器拿来了。”
“小刘,仔细点,按最高标准验。”
小刘点点头,麻利地戴上白手套。
他先拿起一个放大镜,凑近熊胆,一寸一寸仔细检查胆囊表面,又用手指隔着薄手套轻轻按压,感受弹性和韧性。
最后,他小心地用镊子尖调整角度,对着窗户透进来的强光观察胆囊内部的色泽和通透度。
接着,他走到桌边,把天平放在平整处,屏住呼吸,用小刷子扫干净秤盘,开始一丝不苟地调平。
办公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三人压抑的呼吸声。
他用镊子夹起砝码,黄铜秤盘落下时发出清脆的“铛”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赵红梅的后背绷得笔首,两只手死死攥着衣角,指节都发白了,眼睛瞪得溜圆,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微微晃动的指针和秤盘。
撒大斌面无表情。
当小刘最终放上一个1克的砝码,又用镊子夹起几片亮闪闪的金属厘片加上去后,天平的指针终于稳稳地停在了正中间的红线上。
“李科长,检验完毕。”
小刘首起身,声音里压着一股兴奋:
“胆囊完整,表面油润,呈墨绿色,胆汁充盈,符合特级品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