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娘的罗圈屁!俺们当初来存钱的时候,你们咋那么痛快呢!八千块说收就收!现在轮到俺们取钱了,就只剩下这仨瓜俩枣了?”
她急吼吼的扭头看向撒大斌:“我就说这小银行靠不住!合着只能存不能取啊!”
她气得脸通红,胸口因为喘气剧烈地一起一伏!
“当家的,回家取枪去,我崩了他这狗屁所长!”
张所长被她这一下吓得脸都白了,额头上这回是真见了汗,赶紧解释:
“哎哟喂!大妹子!您消消气,千万消消气!我不是那个意思!钱有的是,在市里的金库里躺着呢!可…可我们这小所有破规矩,每天的额度确实就只有一千!您看这样行不?”
他几乎带上了哭腔,眼巴巴地转向撒大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E¨Z-暁.说+蛧/ -追?罪-薪′彰+劫*
“我马上就写报告!明天上午!我亲自带人去市行提钱!剩下的西千块现款,保证在下午太阳落山之前,完完整整、一分不少地送到您二位手上!您看……成不成?”
撒大斌皱了皱眉,伸手按了按红梅因激动而颤抖的肩膀。
他看了一眼张所长那张惨白的脸,心里明白这年头银行的规矩确实如此,没再为难他,点了下头:
“行,那就先取一千。?零~点^墈*书, _追!嶵^辛¨蟑_洁?剩下的,明天下午,你亲自给我送到双峰林场我家去。要是送不到……我就只能去市里,找你上级聊聊了。”
“哎!哎!您放心!一万个放心!”
张所长如蒙大赦,连声答应,回头狠狠瞪了女营业员一眼,“愣着干啥?快给撒同志办手续!”
女营业员的手还哆嗦着,哆嗦着开票,哆嗦着登记。
最后哆嗦着从一个上了锁的铁皮抽屉里,数出十沓崭新挺括的“大团结”。
递出来的时候,那厚厚的一沓钞票在狭小的传票口挤了好几下才塞出来。
红梅一把抢过那沓钱,数都没数,狠狠地塞进帆布包里。
然后像护着自己的崽儿一样紧紧抱在胸前。
她抿着嘴,一言不发地跟着撒大斌出了储蓄所的门。
外面刺眼的太阳光照在脸上,她却感觉不到一点暖和,心慌得厉害,总觉得这事儿不踏实。
“明天?真有钱?万一他耍花招……”
郑明华在吉普车旁靠着车门抽烟,看见红梅抱着个包、铁青着脸出来,心里也犯嘀咕,掐了烟问:
“咋了这是?脸拉这么长?”
红梅没好气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银行说钱不够!”
郑明华也是惊讶:“啥?银行还能没钱?”
他眼神瞟向红梅怀里的挎包,鼓囊囊的,显然取到了不少。¨我-得¨书+城? ′首·发,
撒大斌看看日头也晌午了,便说:
“郑主任,耽误您大半天功夫了。走,我请客,咱去二饭店垫吧一口!”
他硬把红梅塞进车里,郑明华发动了车,拐过两条街,停在了二饭店门口。
掀开挂着挡蝇珠的竹门帘,里面人声嘈杂,弥漫着饭菜的油烟味和汗味。
找了个靠窗的方桌坐下。
刚点上仨菜:尖椒干豆腐,猪肉炖粉条,一大碗甩袖汤,还没等动筷子,门帘子一挑,又进来俩人。
右边正是钱国强,左面的,竟是海浪河林业局的一把手——冯永信局长!
两人似乎正低声说着什么,要往里面的单间走。
“哎哟!冯局!老钱!”
郑明华反应最快,腾地站起来,脸上瞬间堆满笑容,快步迎上去,热情地伸出手:
“您二位也来吃饭?巧了巧了!这桌刚上菜,还没动筷子呢!快坐快坐,凑一桌热闹!”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开旁边的空椅子,示意他们坐下,一脸期盼。
冯永信眉头一皱,想说,“你谁?”
刚想婉拒,目光扫过桌子,看到了撒大斌,脸上的严肃化开了一丝笑意:
“撒大斌?你下山了?巧。”
钱国强也看见了,高兴地拍拍撒大斌肩膀:
“大斌?红梅?你俩也在?”
撒大斌急忙站起身,招呼道:“冯局,钱局,碰上就是缘分,快坐。”
他低头对红梅说:“媳妇去前台再点两盘肉菜,一盘溜肉段!一盘梅菜扣肉!”
郑明华忙着倒茶递烟,满脸红光,能在冯局长跟前露脸,这顿饭吃得太值了。
钱国强笑着坐下,目光扫过红梅递给撒大斌的挎包,随口问:“你俩下山办啥事?又弄到大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