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老从便衣手里接过纸笔，刷刷几笔写好一张凭证——**“老干部疗养中心特供药材周转金”**，金额：壹万元整。底下盖着鲜红的公章。

汤老签下“汤恩叔”三个字，递给撒大斌：

“手续。”

“呜——”火车汽笛再次长鸣，开始催促开车了。

“多谢了！撒大斌同志！后会有期！”汤老用力再次握了握撒大斌的手，不再多言，转身跟两便衣，快步走回车厢。

车门关闭。

那列特殊的火车发出有节奏的铿锵声，缓缓启动，驶离了站台。

军人无声无息地撤除了警戒。

撒大斌感到后背的汗己经凉透了。

“大斌！大斌老弟！”

警戒刚撤，杨树森就冲了过来。他脸上哪还有半点惊疑，全是压不住的兴奋和佩服。

他上来就重重拍在撒大斌肩膀上：

“好家伙！藏得挺深啊！真人不露相！走走走！啥也别说了！今儿个必须我做东，咱哥俩好好整一顿！不醉不归！”

撒大斌把那沉甸甸的提包和收据往怀里紧了紧，笑着说：

“杨哥！您这心意，兄弟我心领了！可我今天真不能喝！得赶紧回家。”

他看杨树森张还要劝，话头立刻跟上：

“就前阵子，我去哈市办点事，正巧碰到你家老爷子出来遛弯儿，他老人家非拉我去家里吃了顿饭，还在你家唠到后半夜呢！他老人家，可是热情得很！”

果然，杨树森一听，眼睛瞪得更大了：

“啥？我爸？！他能拉你回家吃饭唠嗑？哎呀呀！”他脸上瞬间又添了几分亲近和敬意，“大斌老弟，你可太厉害了！我家那老爷子，平常最烦人情应酬，看谁都烦，我这亲儿子回家都难多坐十分钟！他能跟你唠到半夜？！……那，那这顿酒更得喝了！我得替我爹谢谢你啊！”

撒大斌心说，老爷子可跟你说的不一样，他说最喜欢年轻人和小孩子啊，家里太清静了，就图意热闹？

他脸上笑容没变，手摆得像扇风：

“真不行！杨哥！你瞅瞅！”他拍了拍胳肢窝下鼓囊囊的黑提包，“事儿急，火燎腚了！得赶紧往家蹽！这么着，改天！改天我摆场子，地方你定！”

“这……唉！”杨树森见他态度坚决，满脸遗憾，“行！大斌兄弟是干大事的人！那你可得说话算话！改天，改天一定要好好喝一顿！”

“一定！杨哥，回见！”撒大斌笑着和他握了握手。

他抱紧提包，步子带风，三两下钻进街角那辆绿色吉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