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论曰:“天地轧,万物茁,圣人发。”公曰:“此必刘几也。”戏续之曰:“秀才剌,试官刷。”乃以大朱笔横抹之自首至尾,谓之“红勒帛”,判大“纰缪”字榜之,既而果几也。复数年,公为御试考官,而几在庭,公曰:“除恶务本,今必痛斥轻薄子,以除文章之害。”有一士人论曰:“主上收精藏明于冕旒之下。”公曰:“吾已得刘几矣。”既黜,乃吴人萧稷也。是时试《尧舜性仁赋》,有曰“故得静而延年,独高五帝之寿;动而有勇,形为四罪之诛”,公大称赏,擢为第一人。及唱名,乃刘辉。人有识之者曰:“此刘几也,易名矣。”公愕然久之,因欲成就其名,小赋有“内积安行之德,盖禀于天”,公以谓“积”近于学,改为“蕴”,人莫不以公为知言。(46)
这里特别需要说明的是,时石介任国子监直讲,名声很大。而所谓“太学体”其实与石介关系密切。普遍的说法是,石介为了适应儒学复兴的需要所提出的古文主张,成了当时太学生改革文风的理论依据。由于石介本人对于继承韩柳古文的问题并没有很好的认识,由此也使太学生在抛弃浮华骈体的同时,却走上了险怪奇涩的道路。
欧阳修对“太学体”的完全否定,说明当时以石介为代表的模仿韩文“奇崛怪异”一派的古文,并没有得到北宋中期革新派文人的接受和认可。苏轼也说:“士大夫不深明天子之心,用意过当,求深者或至于迂,务奇者怪僻而不可读,余风未殄,新弊复作。”(《谢欧阳内翰书》)在欧阳修、苏轼等人看来,像“太学体”这类古文不仅不能给人以审美的愉悦,而且应该排除在需要确立的圣朝古文之外。欧阳修等人所接受的古文观念除了从韩愈、柳宗元处继承而来,还糅合了当时文章所呈现的合理要素。对于当代流行的骈体,欧阳修不同于此前古文派的一味排斥,反而是积极予以改造。欧阳修曾说:“偶丽之文苟合于理,未必为非。”(《论尹师鲁墓志铭》)又说:“其为言也,质而不文,则不足以行远而昭圣谋;丽而不典,则不足以示后而为世法。”(47)而北宋的骈体散文“至欧苏,始以博学富文为大篇长句,叙事达意无艰难牵强之态,而王荆公尤深厚尔雅,俪语之工,昔所未有”(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