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郡,卧虎庄。白马书院 耕新最全
新垦的田亩里,麦苗怯生生地探出嫩绿的芽尖,工坊的“哐当”声与贩马队伍归来的蹄声交织,透着一股勃勃的生机。
管家赵大垂手侍立在书房,正汇报着东市新铺“桃花酿”专卖的火爆情形以及城西那五十亩上等水浇田的春灌安排。
刘弘端坐主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一块温润的旧玉佩。
此为家中世代相传的旧物,据说来自当年的中山靖王。
之前有一事,刘弘始终想不明白。
那涿县令刘易,也是涿县刘氏一脉,即便与刘衡不和,可若是刘衡求到宗族那里,然后由宗族出面,刘易难道还能不给几分面子吗?
涿县刘氏,虽然已日渐没落,可烂船也应当有三分钉才对。
后来他经过一番调查,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那刘易虽是汉室宗亲,主脉血脉,可却是家中小妾所生,自小便不受宗族待见,少年时颇受族中之人欺凌!
当然,之所以最终反目成仇,这当中还有些外人难以探得的隐秘事。
至于后来他一朝得势,却也是出乎族人意料的事情。
得知此人的经历后,刘弘倒是想起日后刘备的铁杆兄弟,能给数千骑兵的那种真兄弟。
公孙瓒。
经历何其相似。
一路坎坷走来,势必嫉恶如仇。
说的通的。
“家主,”赵大从怀中取出一封用上好素帛包裹、以火漆封缄的信函,双手奉上,“今晨,涿县本家宗祠遣人送来的。”
刘弘先是一愣,然后笑了笑,无须看信,他已猜到上面的内容。
他接过信函,拆开火漆。
素帛之上,是几行端正的隶书,用词考究。
“子高,暌违日久,思念殊深。近闻族弟于楼桑里勤勉持家,家业日隆,更兼急公好义,扶危济困,深得宗亲遗风,实乃吾族之幸。吾闻之,甚慰。值此天高云阔之际,特邀族弟携贤侄,于本月望日,过府一叙,以慰宗亲渴念,共叙同气连枝之情。万望拨冗,勿却是盼。”
落款处,盖着涿郡刘氏族长刘琰的私章,一方古朴的纹印。
刘弘指尖轻轻弹了弹素帛,转头对刘备笑道:思念殊深?宗亲渴念?咱们这位族长用词倒是风雅的很啊。鸿特暁说蛧 追罪鑫章节”
这封信,并非凭空而来,而是他通过刘衡刘子敬事件,向整个涿县,尤其是向本家宗族,清淅展示了自己的实力和手腕后,所等来的必然回应。
刘衡是涿县刘氏的得意子弟,他刘弘能轻易将刘衡之子从王奎和县令的夹缝中捞出来,这份能量,本家再不能装作看不见。
后世成名之人,不少成名之后,都要给自己“找个祖宗”。
譬如李世民就自称是“老子后裔”。
同样,也会有不少大族,会极为主动的将功成名就的大人物“收入族谱”之中。
总而言之,不论哪种,双方都是有利可图。那当然不是爱情,只是相互馋对方的身子罢了。
侍立在一旁的刘备一脸疑惑。
刘弘将信递给他:“看看。涿县本家宗祠的帖子,邀我们父子去做客呢。”
刘备接过,认真看了一遍。
“阿备,换身得体些的衣裳。”刘弘站起身来,“随我去见识见识,这涿郡刘氏的宗亲之情。”
望日,涿县城西,刘氏宗祠所在。
与卧虎庄新筑的实用坚固不同,刘氏府邸是历经几十代沉淀的世家气象。
高门广厦,飞檐斗拱,门前蹲踞的石狮虽经风雨,依旧威严肃穆。庭院深深,古木参天,回廊曲折。
处处透着岁月沉淀下的雍容与暮气。
就象如今的汉家天下!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陈年木料的气息,侍立的仆役皆青衣,垂首摒息,行走无声。
处处展露出规矩二字。
刘弘一身半新不旧的赭色深衣,洗得发白,却浆烫得笔挺。
刘备跟在他身侧,穿着吴氏精心缝制的细麻布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