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子二人与这府邸的奢华格格不入。
两人在一位须发皆白、神态倨傲的老管家引领下,穿过数重院落,方才来到一处极为轩敞雅致的厅堂。
厅内陈设极尽奢华,紫檀木的案几,镶崁着螺钿的屏风,博古架上陈列着青铜古器、玉雕珍玩,无不彰显著主人深厚的底蕴。
炭火无声地燃着,温暖如春。芯丸本鰰占 最鑫章劫更薪哙
主位上,端坐着涿郡刘氏当代族长,刘琰。
他年约六旬,须发灰白,面容清癯,保养得宜,穿着一身暗紫色云纹锦袍,气度雍容,眼神温和中带着久居上位的疏离与审视。他身旁下首,坐着几位族老,皆神态或严肃,或淡漠。
“弘族弟!久违了!”刘琰见刘弘父子进来,脸上立刻堆起恰到好处的热情笑容,声音温润,起身相迎,动作优雅从容,“这位便是贤侄吧?果然仪表不凡,有先祖遗风!快请坐!”
“刘弘携子刘备,拜见族长,见过诸位族老。”刘弘深深一揖,姿态标准,挑不出错处,脸上也挂起得体的笑容。
刘备跟着父亲躬敬行礼,腰板挺得笔直。
宾主落座,侍者奉上香茗。
寒喧自是免不了的。
刘琰先是感慨岁月流逝,追忆了几句早已作古的刘弘之父,语气中带着世家子对“没落旁支”的惋惜,又“关切”地询问了卧虎庄的近况,言语间极为亲切。
刘弘应对得体,语气谦逊:“承蒙族长挂念。弘不过是为求活命,聚拢些无家可归之人,开垦些荒地,勉强糊口罢了。比不得本家枝繁叶茂,底蕴深厚。”
刘琰捻须微笑,目光扫过刘弘洗得发白的衣袍,又落在他腰间那块不起眼的旧玉佩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那玉佩是旧物,他是认得的。看来这个族弟,还是念着宗亲之情的。
“子高过谦了。楼桑里卧虎庄之名,如今在涿县可是声名鹊起啊。尤其前番之事,若非族弟仗义援手,明察秋毫,力挽狂澜,只怕阿若那孩子”
他恰到好处地停顿,“此事,族中上下,皆感念族弟高义!族弟虽身处乡野,却心系宗族,不忘根本,我等甚喜!”
“族长言重了。”刘弘微微欠身,“元起与我乃同宗血脉,阿若亦是晚辈。见其蒙冤,弘岂能坐视?不过是尽了同宗之谊,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厅内一时陷入短暂的沉寂。
几位族老眼观鼻,鼻观心,如同泥塑。
刘琰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端起汤盏,轻轻呷了一口,仿佛在斟酌词句。
放下汤盏,他目光变得深邃了些,语气也沉凝下来,仿佛带着一股推心置腹的味道。
“子高,今日请你父子前来,一则是叙叙宗亲情谊,二则也是族中几位长老的意思。”
他目光扫过下首的族老,族老们微微颔首。
“我涿郡刘氏,源远流长,乃中山靖王嫡脉,世受汉恩。虽历经沉浮,然宗祠香火不绝,靠的便是同气连枝,守望相助。”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向刘弘。
“族弟之才,隐于乡野,实乃宗族之憾。观你行事,有勇有谋,重情守义,更难得有聚财安民之能。值此朝廷多事之秋,地方不靖,正是我刘氏子弟挺身而出,为宗族争光,为朝廷分忧之时!”
“族中几位宿老商议,有意举荐族弟,于郡中谋一实缺。或为郡吏,或掌一地盐铁、仓廪之务,以族弟之能,定能有所建树,光耀门楣!不知族弟意下如何?”
图穷匕见!
刘弘心中冷笑,兄友弟恭这许久,终于亮出价码了。
所谓的“举荐实缺”,便是本家抛出的诱饵。
他们看中的,是他刘弘手中握着的、能让县令刘易都不得不妥协的——钱粮!人脉!以及卧虎庄那日渐显露的潜力!
光耀门楣是假,将这条新崛起的、不受控制的“旁支强龙”,纳入本家的体系,用宗族的名义加以约束,并从中汲取养分,才是真!
刘弘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与“感激”,他站起身,对着刘琰和几位族老深深一揖:
“族长与诸位族老厚爱,弘感激涕零!弘才疏学浅,蒙宗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