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以棠觉得自己的双腿像灌满了铅，每挪动一步都像是在拖拽着千斤的重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兰,兰￠文?学￠ ′更_新?最+快·

包夕惜爸爸焦急的呼喊穿透人群的嘈杂撞进耳朵时，她甚至没能立刻分辨出那声音里的绝望。

“棠棠，叔叔求你了……”男人的声音在发抖，指节因为用力攥着她的胳膊而泛白，“只有你能劝回夕惜，她从小就听你的……”

凌以棠机械地点头，视线越过攒动的人头望向天台边缘。

那里站着一个纤瘦的身影，像一片随时会被寒风撕碎的蝴蝶翅膀。

人群自动向两侧退开，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风卷着寒意往领口钻，康城正月的风从来都带着刀子般的凛冽，刮得脸颊生疼。

凌以棠向顶楼的边缘一步一步走去，她听到了自己粗重的喘气声。

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凌以棠的呼吸骤然停滞。

包夕惜穿着那条粉色连衣裙。

记忆像突然被按了播放键，去年包夕惜生日时的画面猛地冲出来——视频里的女孩抱着礼盒原地转圈，水钻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她兴奋地尖叫：“全球只此一件的MIUMIU限量款！棠棠你是神仙吗！”屏幕里的温度仿佛还残留在指尖，可眼前的人却被裹在数九寒天的冷风里，裙摆被吹得猎猎作响。_小_说*宅· `追￠最.新?章′节¨

凌以棠的视线落在她脚边，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

包夕惜赤着脚站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脚踝处的皮肤冻得发红发肿，甚至能看见细小的裂口。

她下意识地想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可动作到一半又僵住，生怕任何一点动静都会惊扰到她。

“夕惜，我来了。”她用气音轻轻唤道，生怕会惊扰到好友。

包夕惜转过身的瞬间，凌以棠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那张曾经总是挂着明媚笑容的脸，此刻像蒙着一层灰败的雾，眼睛里的光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空洞。

那是一种凌以棠从未见过的神情，毫无生气，比恸哭更令人心碎的万念俱灰。

“我能再走近些吗？”她的声音在发抖，每一个字都裹着颤音。

包夕惜点了点头，示意凌以棠走到离她五米的距离停下。

“夕惜，你冷吗？我去给你拿件外套好不好？再找双鞋来。”凌以棠能清晰地看见包夕惜干裂的嘴唇，裸露皮肤上起的鸡皮疙瘩，当然还有冻得通红的双脚。

她心痛万分，眼泪突然就涌了上来，凌以棠赶紧仰头眨眼，试图把泪水逼回去：“你看你脚都冻成这样了，会生病的。”

包夕惜只是摇头，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笑，那笑容比哭更让人心疼。?k!e~k`a+n/s\h?u~.·c￠o`m?

“夕惜，究竟发生什么了？”凌以棠的声音开始哽咽，“你知道的，任何事情都可以跟我说的。你忘了我们说过的，天大的事都要一起扛。你现在这样，我……”她说不下去了，喉咙像被堵住，眼泪争先恐后地滚下来，砸在手背上冰凉一片。

“棠棠，你己经做得够多了。”包夕惜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疲惫的沙哑，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在下巴处凝结成小水珠，“真的，够多了。”

“那你告诉我啊！”凌以棠几乎是哀求，“你不说我怎么帮你？你看我现在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这里，你忍心吗？”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挤出一个笑，“还记得我们小时的约定吗，我们要当对方的伴娘，还要当对方小孩子的干妈。”

“不出意外的话我今年就要跟关棹结婚了，你的伴娘礼服我都己经选好了，颜色和款式都是你喜欢的类型，blingbling可以亮瞎全场的那种……”

“恭喜你，棠棠，可是对不起，我要食言了。”包夕惜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种彻底的颓然。

“你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你知道你姐们儿我，现在可是有钱人。”说到这里，凌以棠突然又哭又笑，用一副自嘲的口吻说道：“只要是能用钱摆平的事情，姐们儿一定帮你搞定！”

包夕惜只是看着她，眼神里有感激，有不舍，更多的却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决绝。

凌以棠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虚空，天台上的风越来越大，卷着远处的喧嚣声。

她悄悄往前挪了半寸，声音放得更柔：“夕惜，要不你下来说话好不好？这里太冷了，你站这么久肯定累了，下去喝杯热奶茶……”

“你不要过来。”包夕惜立马警觉地制止了凌以棠向自己靠近的举动，身体下意识地向后仰了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