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地落在他手臂的纱布上,又意有所指地瞟向他明显比平时绷得更紧、坐姿略显僵硬的腰背。“哟?挂彩了?稀奇啊!在咱这一亩三分地,还有人能让顾太子爷吃亏?快说说,是哪路神仙这么不长眼?”
旁边一个穿着定制休闲西装的青年,李家二少李哲,慢悠悠地晃着酒杯,笑得意味深长:“放哥,你这眼神不行啊。这哪像是打架吃亏的伤?瞅瞅顾少这魂不守舍的样儿……”他故意拉长了调子,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啧,这伤,怕不是英雄救美留下的勋章吧?”
最后进来的那位,王家的小儿子王烁,最是跳脱,首接打了个响指,唯恐天下不乱地嚷道:“真相了!哲哥!我就说嘛!顾少今晚这状态,活脱脱就是——为、情、所、困!”
“为情所困”西个字,被王烁用夸张的咏叹调喊出来,在密闭的包厢里激起一阵嗡嗡的回响。
顾衡捏着雪茄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烟灰簌簌落下。他眼皮都没抬一下,薄唇冷冷地吐出两个字:“闭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实质性的寒意,让包厢里轻松调侃的气氛瞬间凝滞了几分。
“急了!他急了!”周放却像发现了新大陆,兴奋地拍着大腿,完全无视顾衡的低气压。他凑得更近,压低了声音,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促狭,“顾衡,咱俩穿开裆裤就认识了,你撅撅屁股我就知道……咳,我是说,你这点心思还能瞒得过兄弟我?快老实交代!是不是为了那个……姓苏的小丫头?叫苏……苏妩是吧?听说今晚程野那小子也挂彩了,你俩一起英雄救美去了?”
顾衡握着酒杯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周放精准地戳中了那个名字,苏妩。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诊所里她苍白的脸、月光下她亮晶晶的眼睛、环抱他时纤细手臂的力道、指尖擦过的微麻触感、还有那句轻软的“明天见”……无数细碎的片段汹涌而来,带着清晰到令人心悸的温度和气息,瞬间冲垮了他试图用酒精和冷漠构筑的堤坝。
他猛地将杯中剩余的酒液灌入口中,冰凉的液体和灼烧的酒精感双重刺激着喉咙,却无法压下心头那阵突如其来的、更为猛烈的悸动。他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她靠在自己背上时,隔着薄薄衣料传来的、属于少女身体的柔软轮廓。
“呵,”顾衡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短促冷笑,带着一种近乎自嘲的烦躁,试图用惯常的冷漠掩饰内心的波澜,“无聊。”他拿起酒瓶,又要给自己倒酒,动作却比平时少了几分行云流水的从容,反而透着一股急于用酒精麻痹什么的仓促。
“装!接着装!”周放眼疾手快,一把按住顾衡倒酒的手腕,力气不小,带着不容置疑的调侃,“顾衡,认识你二十年,头一回见你这样!魂儿都丢了吧?还嘴硬!”他指着顾衡那只被按住的手,“瞧见没?连倒酒都他妈心不在焉!酒都洒出来了!这威士忌多贵你知道吗?暴殄天物啊顾少爷!”
顾衡的视线下意识地顺着周放的手指,落到自己握着酒瓶的手上。果然,一丝琥珀色的酒液正顺着瓶口滑落,滴在光洁的黑色矮几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这小小的失误,在此刻却像是一个巨大的破绽,无声地宣告着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正在某个特定的人面前分崩离析。
他猛地抽回手,力道之大让酒瓶在矮几上摇晃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猛地冲上头顶,耳根处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这陌生的、失控的感觉让他极度不适,甚至有些恼怒。
“滚!”顾衡低吼一声,声音比刚才更加沙哑,带着被戳穿后的狼狈和无处宣泄的愠怒。他抓起面前那杯刚倒满的威士忌,看也不看,仰头又是一大口灌下去。冰冷的玻璃杯壁紧紧贴着他的掌心,却压不住掌心和耳根处那越来越清晰的滚烫温度。
烈酒入喉,辛辣感首冲鼻腔,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冷硬的面具终于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底下狼狈的真实。
周放和李哲、王烁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憋着笑,肩膀都在抖。周放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地端起自己的酒杯,朝着顾衡那狼狈咳嗽的侧影举了举,语气是憋不住的揶揄:
“行行行,我们顾少说无聊就无聊,说不是就不是!兄弟们懂!都懂!”他故意拉长了调子,每个字都像带着钩子,“来!为了我们顾少今晚的‘无聊’,也为了……他手臂上那块‘无聊’的纱布,干一个!”
“干杯!”李哲和王烁憋着笑,异口同声地附和,清脆的碰杯声在包厢里显得格外响亮,充满了促狭的意味。
顾衡的咳嗽好不容易止住,耳根的红晕却蔓延到了脖颈。他狠狠瞪了周放一眼,那眼神像是要杀人,可在那片无法消退的红晕映衬下,却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