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沙……沙沙……”声。

像是……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摩擦着墙壁？

婆娘心里一紧，侧耳细听。声音又没了。她以为是老鼠，没在意，继续给刘三儿掖被子。

可没过一会儿，“沙沙”声又响起来了！这次更清晰！像是……像是皮子摩擦的声音？而且……似乎还伴随着一种极其细微的、像是冰碴子碎裂的“咔嚓……咔嚓……”声？

婆娘心里发毛，披上棉袄，端着油灯，蹑手蹑脚走到堂屋门口，掀开破棉布门帘往里看——

油灯昏黄的光线下，挂在墙上的那件老羊皮袄……不对劲！

那皮袄原本是软塌塌挂着的，此刻……此刻它竟然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撑了起来！尤其是胸口和肩膀的位置，微微地……鼓胀着！像是……像是里面藏着个人！正背对着她，面朝墙壁站着！

更恐怖的是，随着那“沙沙”声和“咔嚓”声，皮袄的袖口和衣摆下缘，正极其缓慢地、一下一下地……轻轻摆动着！幅度很小，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僵硬感！像是在模仿……呼吸？！

婆娘吓得手一哆嗦，油灯差点掉地上！她猛地捂住嘴，才没叫出声！她死死盯着那件鼓胀的皮袄，心脏狂跳！那皮袄……那皮袄像是活了！

她连滚带爬地退回里屋，脸色惨白，语无伦次地对还在打摆子的刘三儿说：“袄……那皮袄……它……它在动！里头……里头好像有人！”

刘三儿一听，本就冻僵的身体更是如坠冰窟！他猛地想起路上那个冻僵的死人！想起自己扒皮袄时那股刺骨的阴寒！一股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快……快把它……扔出去！扔灶坑里烧了！”

婆娘也吓坏了，哪敢再去碰那邪门玩意儿。&{看@?书?|屋?? ˉ!无&#错?})内￠?\容￠?两口子缩在炕上，用被子蒙着头，听着堂屋那边时断时续的“沙沙”声和“咔嚓”声，抖了一宿。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婆娘壮着胆子去堂屋看。那皮袄又软塌塌地挂在墙上，好像昨晚的一切都是幻觉。可当她凑近了仔细看，一股更加浓烈的、如同死鱼烂在冰窟窿里的腥臭寒气扑面而来！熏得她差点吐出来！皮袄领口、袖口那些原本油亮的黑色卷毛羊羔皮上，不知何时，竟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晶莹剔透的白霜！像是刚从冰窖里拿出来！

她再也不敢留这玩意儿，趁着刘三儿稍微缓过点劲儿（身上还是冰凉），两人合力，用火钳子夹着那件冰冷刺骨、散发着恶臭的皮袄，远远地扔到了院子最角落的雪堆里。想着等雪化了再处理。

可到了晚上，更邪门的事发生了。

刘三儿身上的寒气非但没退，反而更重了！他躺在滚烫的炕头上，盖着两床厚棉被，身子底下炕席都烫手，可他还是觉得冷！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冷气！嘴唇乌紫，脸色青灰，呼出的气都是白的，在热炕头上凝成霜！他婆娘摸他的手，像摸着一块刚从雪地里刨出来的冻石头！

更可怕的是他的神志。他开始说胡话，眼神首勾勾地盯着房梁，嘴里含混不清地念叨：“冷……好冷……雪……大雪封山了……走不动了……袄……我的袄呢……”

那腔调，那语气，完全不像平时的刘三儿！倒像是……像是另一个人在借着刘三儿的嘴说话！透着一股子临死前的绝望和怨毒！

就在他婆娘吓得六神无主时，院子里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嚓……嚓……”声。

像是有人穿着硬底鞋，在厚厚的积雪上……极其缓慢地……一步一步地……行走！

脚步声很轻，却异常清晰！一步一步，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他们睡觉的里屋窗户外面！

“嚓……嚓……”

脚步声停了。但一股比屋内更加浓烈、更加刺骨的阴寒气息，如同实质般穿透了糊着厚厚高丽纸的窗户，瞬间弥漫了整个里屋！油灯的火苗“噗”地一下缩成了绿豆大的一点幽绿光点！光线暗得几乎看不清人脸！

刘三儿猛地从炕上坐了起来！动作僵硬得像个木偶！他首勾勾地盯着那扇窗户，青灰色的脸上竟然扯出一个极其诡异的、带着无边寒意的笑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破风箱在抽气，又像是在笑！

“来……来了……”他含糊地说着，眼神空洞，“我的袄……还给我……冷啊……”

他婆娘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扑到窗户边，用身体死死顶住窗户！她能感觉到！窗外！紧贴着冰冷的窗纸！站着一个“东西”！一股无法形容的、带着死亡冰寒的压迫感死死抵在窗棂上！那“东西”似乎在用“身体”……一下一下……极其缓慢地……撞击着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