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的洪水，瞬间染红了她胸前的粗布小褂！

小娟的身体猛地一颤！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看向王婆。那双原本空洞、被黄光占据的眼睛里，此刻……竟然恢复了一丝……属于她自己的、清澈的光亮？那光亮里，充满了无法言说的痛苦和……一丝解脱？

她的小嘴微微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涌出一大口滚烫的鲜血。

“奶……奶……”一个极其微弱、如同蚊蚋般的声音，从她沾满鲜血的唇间溢出。带着孩童特有的、最后的依恋。

然后，那点微弱的光亮，如同风中残烛，迅速熄灭了。她小小的身体，像一片失去了所有支撑的落叶，软软地……向后倒去。

“娟儿——！！！”

王婆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足以撕裂夜空的惨嚎！她疯了一样扑上去，紧紧抱住小娟那迅速变得冰冷的小身体！鲜血浸透了她的衣襟，滚烫，又迅速变得冰凉。

地上，那堆镜子碎片瞬间停止了跳动，死寂一片。那块最大的、沾着崔神婆鲜血的碎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碎成了更小的几块。碎片表面，那点诡异的黄光……彻底消失了。

崔神婆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小娟，看着抱着孙女尸体嚎啕大哭、状若疯癫的王婆，又看了看地上那堆再无生息的碎铜片。她佝偻着背，仿佛瞬间又老了十岁，浑浊的老眼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种深切的、无能为力的悲凉。

她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拄着那根沾了血的筷子，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挪出了王家那扇破败的门槛，佝偻的背影消失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

王家堂屋，只剩下王婆那一声声泣血的哀嚎，在死寂的空气中回荡。地上，小娟的血泊边缘，静静地躺着那块染血的三角铜片。碎片尖锐的棱角上，倒映着王婆那张因绝望而扭曲的脸，和一片……如同被浓墨浸染过的、深不见底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