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索命。”徐豁牙声音沙哑,“你们不光惊了它的窝,还伤了小的!这是要绝户啊!”他指着铁蛋后背那些被抓破的红疙瘩,“看见没?这是‘鼠疮’!灰仙的怨气钻了皮!再不治,怨气入髓,大罗金仙也救不了!”
“徐老哥!咋办啊?求您救救孩子!”老孙头磕头如捣蒜。
徐豁牙叹了口气:“解铃还须系铃人。灰仙报复,是因为你们毁了它的家,伤了它的崽。想活命,得赔!得请!”
“赔?咋赔?请?咋请?”老孙头一脸茫然。
“给它安个新家!比原来的更大!更好!供它当‘保家仙’!香火不断!它保你家宅平安,你给它遮风挡雨!这叫‘化干戈为玉帛’!”徐豁牙解释道,“灰仙这东西,记仇,但也贪!你把它供起来,它得了好处,自然就不闹了!”
“供……供保家仙?”老孙头有点懵。保家仙他听过,一般是狐黄白柳(狐狸、黄鼠狼、刺猬、蛇),供耗子精的……还是头一回听说!
“不然呢?等死?”徐豁牙瞪了他一眼,“赶紧的!回去准备东西!”
徐豁牙吩咐老孙头准备三样东西:一块三尺长、一尺宽、没上过漆的干净松木板(做仙堂牌位);一碗新碾的、没沾地的五谷杂粮(小米、高粱、苞米碴子、黄豆、绿豆);还有……一块巴掌大、带着血丝的生猪肉(最好是猪头肉)!
老孙头不敢耽搁,连滚带爬地跑回家,翻箱倒柜找出块压箱底的松木板,又跑去邻居家借了点新粮食,最后忍痛把留着过年的最后一点腊肉切下一块带血丝的肥肉。
等他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徐豁牙己经在他家堂屋忙活开了。他用朱砂混着锅底灰,在堂屋正北墙上画了一个歪歪扭扭、谁也看不懂的符咒。又在符咒下面,用砖头垒了个小小的、一尺见方的神龛。
徐豁牙接过松木板,用烧红的铁钎子,在板子正中央,极其郑重地烫了三个字——“灰仙府”。又在下面烫了一行小字——“保家安宅,人畜平安”。烫完,他让老孙头把木板恭恭敬敬地立在神龛里。
接着,他把那碗五谷杂粮,小心翼翼地倒在神龛前的一个粗瓷碗里。又把那块带着血丝的生猪肉,摆在五谷旁边。
最后,他点起三炷香,插在装满小米的香炉里。香烟袅袅升起,盘旋不散。
“跪下!”徐豁牙对老孙头喝道。
老孙头赶紧拉着刚灌了碗草药汤、稍微清醒点的铁蛋,跪在神龛前。
徐豁牙站在一旁,双手合十,对着那“灰仙府”的牌位,用一种极其低沉、带着奇异韵律的调门,念念有词:
“灰仙在上,弟子孙有福(老孙头大名),携孙铁蛋,诚心叩拜!前日莽撞,误毁仙府,惊扰仙家,实属无心!今特备新府,五谷供奉,血食敬献!恳请仙家慈悲,饶恕罪过!自此之后,香火不断,供奉不绝!保我孙家,宅院平安,人畜兴旺!急急如律令!”
念罢,他示意老孙头磕头。
老孙头拉着铁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嘴里跟着念叨:“灰仙慈悲!饶了我们吧!以后一定好好供奉!”
磕完头,屋里一片死寂。只有三炷香的烟,笔首地向上飘着。
老孙头心里七上八下,偷眼瞄着那牌位和供品。
突然!
“噗!”
香炉里,中间那炷香……毫无征兆地……从中间……齐齐断成了两截!半截香头掉在香灰里,火星子瞬间灭了!
“啊!”老孙头吓得一哆嗦!心提到了嗓子眼!这是……灰仙……不满意?!
徐豁牙脸色也变了变,但还算镇定。他赶紧又点上一炷新香,重新插上。然后,他示意老孙头别动,自己则死死盯着那块生猪肉和那碗五谷。
时间一点点过去。屋里静得可怕,只有三人粗重的呼吸声。
“沙沙……沙沙……”
一阵极其轻微、如同无数只脚踩过细沙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神龛方向……响了起来!
声音很小,却异常清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享用供品?!
老孙头惊恐地瞪大眼睛!他看得分明!
神龛前,那块巴掌大的生猪肉……正在……极其缓慢地……变小?!像是……被什么东西……一口一口地……啃噬着?!可……神龛前……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更诡异的是,旁边那碗五谷杂粮!碗里的粮食……正在……极其缓慢地……旋转?!下沉?!像是……碗底有个无形的漏斗?!粮食正一点点……漏下去?!
一股浓烈的骚膻气味,混合着生肉的血腥气,在香烟的缭绕中,渐渐弥漫开来!
“灰仙……受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