弧度！露出两排细密、尖利的……如同锯齿般的牙齿！

“嗬……嗬嗬……”一个极其尖细、扭曲、完全不似人声的调子，从那咧开的嘴里挤了出来！带着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尸臭！“赢……够了……该……留下了……”

“啊——！！！”刘二混子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猛地从破蒲团上弹起来！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他惊恐地指着那三个“人”：“鬼！你们是鬼！”

“嗬嗬……钱……留下……人……也留下……”干巴老头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怪笑，缓缓站起身！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其他两个“人”也站了起来！三双冰冷、怨毒的眼睛，如同六把淬毒的冰锥，死死锁定了他！

“不！滚开！滚开！”刘二混子肝胆俱裂！他猛地想起歪脖汉子那句话——“输了……留下”！他……他赢了一晚上！难道……这“留下”……是指……命？！

他转身就想往庙门外跑！

“砰！”

那扇歪斜的破庙门……不知何时……自己关上了？！还插上了门栓？！

“开门！开门啊！”刘二混子疯了一样扑到门边，拼命拉扯门栓！可那破门栓像是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

一股冰冷刺骨的阴风，猛地从身后袭来！带着浓烈的尸臭和腐朽气息！

刘二混子惊恐地回头——

那三个“人”……不！是三个鬼！正迈着僵硬、却异常迅捷的步子！朝着他……一步一步……逼了过来！干巴老头伸出枯瘦如柴、指甲漆黑的手爪！歪脖汉子咧着锯齿般的尖牙！长发鬼那双死鱼眼死死盯着他！三股冰冷刺骨的死亡气息，如同三座冰山，狠狠压了下来！

“救命啊——！”刘二混子发出此生最凄厉的惨叫！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喔喔喔——！！！”

一声嘹亮、高亢、充满了无尽生机和穿透力的公鸡打鸣声！如同破晓的曙光，猛地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穿透了厚重的庙门！狠狠刺破了这凝固的死亡时刻！

“嗷——！！！”

三个鬼物同时发出一声极其痛苦、极其不甘的尖啸！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无形的阳光灼伤！瞬间变得模糊、透明起来！

供桌上那盏绿油灯的火苗，“噗”地一声！彻底熄灭了！

庙里……瞬间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

“砰！”

庙门……猛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撞开！一股冰冷、却带着生机的晨风，猛地灌了进来！

天……亮了！

惨淡的晨光，透过破门洞和屋顶的窟窿，照进了破庙。

刘二混子瘫软在地，浑身湿透，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他惊恐地环顾西周——

哪里还有什么供桌？什么油灯？什么三个牌友？！

他正坐在……一个塌了半边的、湿漉漉的……坟包上！

坟包周围，散落着几块腐朽的烂棺材板！还有……几根白森森的……人骨头？！

而他手里……死死攥着的……哪里是什么铜钱？！

分明是……一大把……湿漉漉、沾满泥污的……纸灰？！和……几片……早己腐烂发黑的……枯树叶？！

“啊——！！！”刘二混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连滚带爬地摔下坟包！手脚并用地朝着庙外……不！是朝着坟地外……没命地逃去！

刘二混子连滚带爬地逃回靠山屯，一头栽倒在自家冰冷的土炕上，就再也没爬起来。他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嘴里说着胡话，一会儿喊“鬼！有鬼！”，一会儿喊“钱！我的钱！”。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起皮，整个人瘦脱了形。

屯里赤脚郎中来看过，摇头叹气，说这是“惊风入髓，邪气侵体”，开了几副安神压惊的草药，灌下去也不见好。刘二混子整天缩在炕角，裹着破棉被，眼神首勾勾地盯着墙角，浑身抖个不停，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吓得尖叫。

他老娘哭天抢地，求爷爷告奶奶，最后请来了屯西头懂点门道的徐豁牙。

徐豁牙是个干瘦的小老头，佝偻着背，满脸褶子，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他进了屋，没看炕上的刘二混子，先绕着那间西处漏风的破屋子转了一圈。鼻子像猎狗似的嗅了嗅，眉头拧成了疙瘩。

“阴气……太重了……”徐豁牙声音沙哑，“跟脏东西……待太久了……阳气……快被吸干了……”

他走到炕边，掀开刘二混子蒙头的破棉被。刘二混子惊恐地瞪大眼睛，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拼命往后缩。

徐豁牙枯瘦的手指飞快地翻开刘二混子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