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涣散,眼白上布满了蛛网般的黑丝!他又摸了摸刘二混子的额头和手心,冰凉刺骨,像块冻肉。
“破庙……坟圈子……鬼打牌……”徐豁牙听刘二混子老娘断断续续讲完,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了然,“那是‘找替身’的鬼局!赢了它们的‘买命钱’,就得把命留下!”
刘二混子老娘吓得瘫倒在地,哭喊着:“徐老哥!救命啊!救救我儿啊!”
徐豁牙叹了口气:“万幸……鸡叫了!阳气回冲!那三个东西……道行不够……没能在天亮前拘走他的魂儿……”他指了指刘二混子,“这小子……上辈子……怕是积了阴德!有人……在下面……保了他一回!替他……挡了煞!”
他吩咐刘二混子老娘,把家里所有门窗都打开,让日头晒进来。每天晌午,把刘二混子拖到院子里晒太阳,哪怕他哭闹也得晒!多去人多热闹的地方走动,沾沾活人的阳气!灶坑烧旺点,屋里弄暖和!
“记住了!”徐豁牙临走前,指着炕上瑟瑟发抖的刘二混子,语气严厉,“这是捡回来的一条命!靠的是祖上阴德!老天爷给的机会!要是再敢沾那要命的赌!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下次……就不是坐在坟头上了……是首接躺进去!跟那仨东西……凑一桌!永世不得超生!”
刘二混子躺在炕上,听着徐豁牙的话,又想起破庙里那三张惨白的鬼脸和那句“输了留下”,一股巨大的后怕和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他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股腥臊味弥漫开来——他尿炕了。
自那以后,靠山屯少了个“刘光腚”。刘二混子像是换了个人。他把那晚赢来的“纸灰”和烂树叶,用块破布包了,深埋在了后山向阳坡。那身沾了坟头泥的破衣服,一把火烧成了灰。
他戒了赌。老老实实跟着屯里人下地干活,虽然手脚慢点,但肯出力。挣了钱也不再乱花,攒着给老娘扯了块新布做棉袄。屯里人起初不信他能改好,背地里还叫他“刘光腚”。可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刘二混子再也没摸过牌九骰子。
只是每到夜深人静,尤其是风雨交加的夜晚,靠近刘二混子家那间破草房的人,总能隐约听到屋里传来压抑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呜咽声,还有刘二混子那不成调的、带着无尽恐惧的喃喃自语:
“不赌了……再也不赌了……坟头……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