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粗气，看着被捆成粽子、依旧在炕上扭动嘶吼、眼神怨毒的老蔫巴，心里首发毛，“他平时……老实得跟个闷葫芦似的……这……这不像他啊！”

“不……不知道啊！”媳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他昨晚守夜……早上回来……就……就这样了！还……还说……说胡话！什么……睡头上……骂人……看能耐……”

“睡头上？”张铁柱眉头紧锁，猛地想起什么，“嫂子！老蔫哥……昨晚……是不是……睡坟地边上了？”

媳妇一愣，想起老蔫巴早上那一身黑泥，还有他守夜的地确实挨着老坟圈子……她脸色“唰”地一下更白了！

“坏了！”张铁柱一拍大腿，“八成是……撞上‘那东西’了！被‘拿’了！快！快去邻村！请徐豁牙徐老先生！晚了怕要出人命！”

媳妇一听，也顾不上哭了，连滚带爬地冲出院子，借了隔壁王老栓家的牛车，疯了似的往邻村赶。

到了邻村，找到徐豁牙家。徐豁牙是个干瘦的小老头，头发花白，满脸褶子，正坐在门槛上晒太阳。媳妇刚跳下车，还没开口，徐豁牙就慢悠悠地抬起了眼皮，浑浊的老眼在她脸上扫了扫，叹了口气：“唉……不必说了，走吧，我跟你去一趟。”

媳妇心里“咯噔”一下，眼泪又下来了。这徐老先生……果然神了！

两人坐着牛车，紧赶慢赶回到靠山屯。徐豁牙一进院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他眉头皱了皱，径首走进屋里。

炕上，被捆着的老蔫巴还在挣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神怨毒地盯着进来的人，嘴角咧着诡异的笑。

徐豁牙走到炕边，没看老蔫巴，目光却落在了墙角那面被血染红的土墙上。他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他搬了把瘸腿凳子，坐在炕沿边，对着被捆着、兀自挣扎嘶吼的“老蔫巴”，用一种唠家常似的、慢悠悠的调子开了口：

“咋了？老妹妹？气性这么大？”徐豁牙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这小子……咋惹你生这么大气了？瞧给人家脑袋撞得……血糊淋啦的……啧啧啧……”

屋里瞬间安静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见炕上被捆着的“老蔫巴”，挣扎的动作猛地一停！他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扭过头！那双布满血丝、充满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徐豁牙！

然后！

“他……睡……我……坟头上……”一个极其苍老、嘶哑、如同砂纸摩擦骨头的女人声音！猛地从“老蔫巴”咧开的嘴里……挤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滔天的怨气！“我……让他……走……他……不走……还……骂我……还……继续睡……我……坟头……上……！”

“嗬嗬……嗬嗬……”那声音发出几声如同破风箱般的怪笑，“谁也……忍不了……！”

徐豁牙听完，咂咂嘴，点了点头：“嗯……这事儿……听起来……是这小子做得不地道。睡人家头上，还骂人，搁谁谁不恼火？”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老妹妹啊……你看……你这气也出了，仇也报了。这小子脑袋也开瓢了，血也流了，身上也捆得跟粽子似的，青一块紫一块……也够他受的了，是吧？”

他指了指老蔫巴血糊糊的额头和身上被麻绳勒出的淤痕：“得饶人处且饶人嘛！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让他一家子，逢年过节，诚心诚意地给你烧点纸钱，供点香火，让你在下面也舒坦点。这事儿……咱就翻篇儿了？你看……成不？”

屋里死一样的寂静。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炕上的“老蔫巴”。

只见“老蔫巴”脸上那狰狞怨毒的表情……慢慢……慢慢地……缓和了下来。嘴角那诡异的狞笑……也一点点……收拢了。他（她）歪着脑袋，像是在思考。过了好一会儿——

“嗬……罢了……”那苍老的女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这次……算……给他……一个……教训……就……按……你说的……办……”

话音未落！

“噗通！”

“老蔫巴”两眼一翻！脑袋一歪！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软绵绵地瘫倒在炕上！彻底……昏死了过去！

“他爹！”媳妇扑过去，手忙脚乱地解开绳子。

“快！弄点温水！给他擦擦！灌点热汤！”徐豁牙吩咐道。

众人七手八脚地忙活。老蔫巴悠悠醒转时，只觉得头疼欲裂，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一屋子人围着自己，媳妇哭得眼睛通红，儿子吓得小脸煞白。他抬手一摸额头，黏糊糊的，全是血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