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方。
他看到了太多的死法和死亡,苍白的脸,失去血色,残存着痛苦、扭曲或者平静,每一张脸都如此年轻,如此相似。
所以……为什么要跟过来?
“你……你们。”
他的目光掠过每一个人的脸,他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不知道他们的人生和经历,他相信除了他们的直属长官之外,也不会有任何一位军官或将军知晓这个,可只要他们的名字出现在军队名册中,这一张张同样的脸和不一样的人生都会被定格为同一个身份——士兵,或者消耗品。
他们怀着某种改变命运或者追求荣誉的心愿加入军队,迎接他们的却是冷酷的使用和毫无意义的牺牲。
加登甚至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他追随领袖、奋力征战,是因为信任、忠诚和感恩,可一切都在失控,一切都在颠覆,他甚至恐惧于细思,恐惧于去质疑那个更高的声音,恐惧于去质疑这场战争和死亡的意义。他在远港的阵前感受到震旦之龙压倒性的力量,比传说更为可怖,更与舆论所宣传的削弱论大相径庭,如果这个可以质疑,那么别的呢?
“你们……”
他的喉咙像是着了火,但最终喟叹低语。
“留在这里吧。”他艰难说道,“躲在这里……这里距离远港的阵地很近,不会有震旦人的大威力武器攻击,你们可以活下来。”
士兵们闻言,从惊愕到骚动,甚至不解。
“我……我们……”
有人瑟缩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加登默然片刻,低声道:“这次战斗不会持续太久的……攻势停止之后,远港人会打扫战场,你们扔下武器,向他们投降吧。”
骚动更加明显了。
“这……这怎么可以?”刚刚说话的士兵颤声道,“远港人很可怕,震旦之龙更可怕,他杀了我们很多人,很多议员,也想要消灭我们,大家都说他非常残忍,连贵族都不放过,如果我们投降,一定会被酷刑折磨……”
“……不会的。”
加登垂头道:“……康德不杀平民,反而对平民非常友好,也从未有过屠杀俘虏的先例,在蔚蓝舰队之战后,甚至送回了战死者的遗体。”
士兵们瞪大了眼睛。
“可……”那人争辩道,“可长官说……”
“让你的长官见鬼去吧!”加登突然暴怒,吓得士兵们噤若寒蝉,但很快,平民出身的战斗法师目光转柔,他叹了口气,低声道,“总之,听我的话,就待在这里,向众神祈祷,记住……”
法师犹豫了一下,说道:“在战争结束前,不要回家。”
“大人,您要去哪儿?”
站起身来的加登以严厉的目光制止了不安的士兵们,他也以强硬的态度掩盖了心中的虚弱和茫然:“我……我出去看看……”
一道灵光闪过脑海,他找到了能够说服自己的借口。
“我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冲到这里的幸存者。”
说罢,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些相同的瑟缩的面孔,压低身形。
战场犹如地狱。
远港方面的阵地已经很近了。
炮火在轰鸣,天空在燃烧,光线攒射,怒吼不绝。
加登悄然改变土层结构,掩蔽自己,四下打量,这一拨攻势已经到了尾声,他向后环视战场,已经很少见到能够继续冲锋的士兵了,向旁边看,能看到鼓起勇气的士兵们大吼着冲进远港人的战壕。
但短暂的交战即刻休止,结局显而易见。
战士们在毫无意义地死去——这样的念头愈演愈烈。
而他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他的职责和使命就是服从命令、为评议会的利益而战,他认可这一点,其原因也不容动摇和质疑,这是他的义务。
可这些人……这些人……
他趴在地上,余光看到一名新兵嘶吼着冲刺,然后被骤然闪现的几道射线切断了手臂和腿,倒在地上。
这些蠢货。
右前方炸出的弹坑中躲藏着三名士兵,他们抱着附魔弩,哭泣着互相打气,手握在一起,不约而同地跃起,但一连串爆响后,他们血淋淋地碎开。
“……我是奥法评议会陆军序列、熔岩军团一五六炎刀战列队三级法务官加登-密斯特!这里有一些不应该死在此地的新兵,请贵军指挥官接受这些新兵的投降!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请容许我劝降他们!”
喊出来了。
趴在地上的加登催动魔力,将声音送出,送到不远处的远港阵地,喊出